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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草木(精)

  • 批发价 ¥0 (?)
  • 作者汪曾祺
  • 出版社:天津人民
  • 书号9787201086521
  • 类别:中国现当代随笔
  • 页数:229
  • 开本:32开
  • 出版日期:2014-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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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版次印次:第1 版 第1 次印刷


作者简介

   汪曾祺(1920—1997),江苏高邮人。1939年考入西南联合大学中文系,从杨振声、闻一多、朱自清诸先生学习,是沈从文先生的入室弟子。曾任中学国文教员、历史博物馆职员。新中国成立后先后在北京市文联、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工作,编过《北京文艺》、《说说唱唱》、《民间文学》等刊物。1958年被错划为右派。1962年底调至北京京剧团(院)任编剧。曾任北京剧协理事、中国作协理事、中国作协顾问等。 曾在海内外出版过小说集、散文集三十余部;《汪曾祺全集》于1998年出版。代表作品有小说《受戒》、《大淖记事》等。



内容提要

   《人间草木》是汪曾祺写他的旧人旧事、旅行见 闻、各地风土人情、花鸟虫鱼的经典散文集,字里行 间充分流露出他对凡人小事和乡土名俗的深深眷恋和 对旧日生活情景的缅怀。
     《人间草木》是一部写给所有文学爱好者的最珍 贵的名家经典作品,本书通过精选汪曾祺先生的多篇 经典散文,作品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显示出沈从文 的师承,堪称当代小品文的经典,让读者足不出户便 能领略一代散文大师作品的风采。
    



精彩页

   人间草木 寻常细微之物常常是大千世界的缩影,无限往往 收藏于有限之中! 生机 芋头 一九四六年夏天,我离开昆明去上海,途经香港 。因为等船期,滞留了几天,住在一家华侨公寓的楼 上。这是一家下等公寓,已经很敝旧了,墙壁多半没 有粉刷过。住客是开机帆船的水手,跑澳门做鱿鱼、 蠔油生意的小商人,准备到南洋开饭馆的厨师,还有 一些说不清是什么身份的角色。这里吃住都是很便宜 的。住,很简单,有一条席子,随便哪里都能躺一夜 。每天两顿饭,米很白。菜是一碟炒通菜、一碟在开 水里焯过的墨斗鱼脚,还顿顿如此。墨斗鱼脚,我倒 爱吃,因为这是海味。——我在昆明七年,很少吃到 海味。只是心情很不好。我到上海,想去谋一个职业 ,一点着落也没有,真是前途缈茫。带来的钱,买了 船票,已经所剩无几。在这里又是举目无亲,连一个 可以说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整天无所事事,除了到皇 后道、德辅道去瞎逛,就是踅到走廊上去看水手、小 商人、厨师打麻将。真是无聊呀。 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奇迹,一棵芋头!楼上的一侧 ,一个很大的阳台,阳台上堆着一堆煤块,煤块里竟 然长出一棵芋头!大概不知是谁把一个不中吃的芋头 随手扔在煤堆里,它竟然活了。没有土壤,更没有肥 料,仅仅靠了一点雨水,它,长出了几片碧绿肥厚的 大叶子,在微风里高高兴兴地摇曳着。在寂寞的羁旅 之中看到这几片绿叶,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喜欢。 这几片绿叶使我欣慰,并且,并不夸张地说,使 我获得一点生活的勇气。 豆芽 秦老九去点豆子。所有的田埂都点到了。——豆 子一般都点在田埂的两侧,叫做“豆埂”,很少占用 好地的。豆子不需要精心管理,任其自由生长。谚云 :“懒媳妇种豆。”还剩下一把。秦老九懒得把这豆 子带回去,就掀开路旁一块石头,把豆子撒到石头下 面,说了一声:“去你妈的。”又把石头放下了。 过了一阵,过了谷雨,立夏了,秦老九到田头去 干活,路过这块石头,他的眼睛瞪得像铃铛:石头升 高了!他趴下来看看!豆子发了芽,一群豆芽把石头 顶起来了。 “咦!” 刹那之间,秦老九成了一个哲学家。 长进树皮里的铁蒺藜 玉渊潭当中有一条南北的长堤,把玉渊潭隔成了 东湖和西湖。堤中间有一水闸,东西两湖之水可通。 东湖挨近钓鱼台。“四人帮”横行时期,沿东湖岸边 拦了铁丝网。附近的老居民把铁丝网叫做铁蒺藜。铁 丝网就缠在湖边的柳树干上,绕一个圈,用钉子钉死 。东湖被圈禁起来了。湖里长满了水草,有成群的野 鸭凫游,没有人。湖中的堤上还可以通过,也可以散 散步,但是最好不要停留太久,更不能拍照。我的孩 子有一次带了一个照相机,举起来对着钓鱼台方向比 了比,马上走过来一个解放军,很严肃地说:“不许 拍照!”行人从堤上过,总不禁要向钓鱼台看两眼, 心里想:那里头现在在干什么呢? “四人帮”粉碎后,铁丝网拆掉了。东湖解放了 。岸上有人散步,遛鸟,湖里有了游船,还有人划着 轮胎内带扎成的筏子撒网捕鱼,有人弹吉他、吹口琴 、唱歌。住在附近的老人每天在固定的地方聚会闲谈 。他们谈柴米油盐、男婚女嫁、玉渊潭的变迁…… 但是铁蒺藜并没有拆净。有一棵柳树上还留着一 圈。铁蒺藜勒得紧,柳树长大了,把铁蒺藜长进树皮 里去了。兜着铁蒺藜的树皮愈合了。鼓出了一圈,外 面还露着一截铁的毛刺。 有人问:“这棵树怎么啦?” 一个老人说:“铁蒺藜勒的!” 这棵柳树将带着一圈长进树皮里的铁蒺藜继续往 上长,长得很大,很高。 紫薇 唐朝人也不是都能认得紫薇花的。《韵语阳秋》 卷第十六:“白乐天诗多说别花,如《紫薇花诗》云 ‘除却微之见应爱,世间少有别花人’……今好事之 家,有奇花多矣,所谓别花人,未之见也。鲍溶作《 仙檀花诗》寄袁德师侍御,有‘欲求御史更分别’之 句,岂谓是邪?”这里所说的“别”是分辨的意思。 白居易是能“别”紫薇花的,他写过至少三首关于紫 薇的诗。 《韵语阳秋》云: 白乐天作中书舍人,入直西省,对紫薇花而有咏 曰:“绘编阁下文章静,钟鼓楼中刻漏长。独坐黄昏 谁是伴,紫薇花对紫薇郎。”后又云:“紫薇花对紫 薇翁,名目虽同貌不同,则此花之珍艳可知矣。”爪 其本则枝叶俱动,俗谓之“不耐痒花”。自五月至九 月尚烂熳,俗又谓之“百日红”。唐人赋咏,未有及 此二事者。本朝梅圣俞时注意此花。一诗赠韩子华, 则曰“薄肤痒不胜轻爪,嫩干生宜近禁庐”;一诗赠 王景彝,则曰“薄薄嫩肤搔鸟爪,离离碎叶剪城霞” ,然皆著不耐痒事,而未有及百日红者。胡文恭在西 掖前亦有三诗,其一云:“雅当翻药地,繁极曝衣天 。”注云:“花至七夕犹繁。”似有百日红之意,可 见当时此花之盛。省吏相传,咸平中,李昌武自别墅 移植于此。晏元献尝作赋题于省中,所谓“得自羊墅 ,来从召园,有昔日之绛老,无当时之仲文”是也。 对于年轻的读者,需要作一点解释,“紫薇花对 紫薇郎”是什么意思。紫薇郎亦作紫微郎,唐代官名 ,即中书侍郎。《新唐书·百官志二》注:“开元元 年,改中书省曰紫薇省,中书令曰紫薇令。”白居易 曾为中书侍郎,故自称紫薇郎。中书侍郎是要到宫里 值班的,独自坐在办公室里,不免有些寂寞,但是这 也不是一般人所能谋得到的差事,诗里又透出几分得 意。“紫薇花对紫薇郎”,使人觉得有点罗曼蒂克, 其实没有。不过你要是有一点罗曼蒂克的联想,也可 以。石涛和尚画过一幅紫薇花,题的就是白居易的这 首诗。紫薇颜色很娇,画面很美,更易使人产生这是 一首情诗的错觉。 从《韵语阳秋》的记载,我们可以知道两件事。 一是“爪其本则枝叶俱动”。紫薇的树干的外皮易脱 落,露出里面的“嫩肤”,嫩肤上留下外皮脱落后留 下的一片一片的青色和白色的云斑。用指甲搔搔树干 的嫩肤,确实是会枝叶俱动的。宋朝人叫它“不耐痒 花”,现在很多地方叫它“怕痒痒树”或“痒痒树” 。这到底是什么道理,好像没有人解释过。二是花期 甚长。这是夏天的花。胡文恭说它“繁极曝衣天”, 白居易说它“独占芳菲当夏景,不将颜色托春风”。 但是它“花至七夕犹繁”。我甚至在飘着小雪的天气 ,还看见一棵紫薇依然开着仅有的一穗红花! 我家的后园有一棵紫薇。这棵紫薇有年头了,主 干有茶杯口粗,高过屋檐。一到放暑假,它开起花来 ,真是“繁”得不得了。紫薇花是六瓣的,但是花瓣 皱缩,瓣边还有很多不规则的缺刻,所以根本分不清 它是几瓣,只是碎碎叨叨的一球,当中还射出许多花 须、花蕊。一个枝子上有很多朵花。一棵树上有数不 清的枝子。真是乱。乱红成阵。乱成一团。简直像一 群幼儿园的孩子放开了又高又脆的小嗓子一起乱嚷嚷 。在乱哄哄的繁花之间还有很多赶来凑热闹的黑蜂。 这种蜂不是普通的蜜蜂,个儿很大,有指头顶那样大 ,黑的,就是齐白石爱画的那种。我到现在还叫不出 这是什么蜂。这种大黑蜂分量很重。它一落在一朵花 上,抱住了花须,这一穗花就叫它压得沉了下来。它 起翅飞去,花穗才挣回原处,还得哆嗦两下。 大黑蜂不像马蜂那样会做窠。它们也不像马蜂一 样地群居,是单个生活的。在人家房檐的椽子下面钻 一个圆洞,这就是它的家。我常常看见一个大黑蜂飞 回来了,一收翅膀,钻进圆洞,就赶紧用一根细细的 帐竿竹子捅进圆洞,来回地拧,它就在洞里嗯嗯地叫 。我把竹竿一拔,啪地一声,它就掉到了地上。我赶 紧把它捉起来,放进一个玻璃瓶里,盖上盖——瓶盖 上用洋钉凿了几个窟窿。瓶子里塞了好些紫薇花。大 黑蜂没有受伤,它只是摔晕过去了。过了一会,它缓 醒过来了,就在花瓣之间乱爬。大黑蜂生命力很强, 能活几天。我老幻想它能在瓶里呆熟了,放它出去, 它再飞回来。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它仰面朝天,死了 。 紫薇原产于中国中部和南部。白居易诗云:“浔 阳官舍双高树,兴善僧庭一大丛。何似苏州安置处, 花堂栏下月明中。”这些都是偏南的地方。但是北方 很早就有了,如长安。北京过去也有,但很少(北京 人多不识紫薇)。近年北京大量种植,到处都是。街 心花园几乎都有。选择这种花木来美化城市环境是很 有道理的,因为它花繁盛,颜色多(多为胭脂红,也 有紫色和白色的),花期长。但是似乎生长得很慢。 密云水库大坝下的通道两侧,隔不远就有一棵紫薇。 我每年夏天要到密云开一次会,年年到坝下散步,都 看到这些紫薇。看了四年,它们好像还是那样大。 比起北京雨后春笋一样耸立起来的高楼,北京的 花木的生长就显得更慢。因此,对花木要倍加爱惜。 北京的秋花 桂花 桂花以多为胜。《红楼梦》薛蟠的老婆夏金桂家 “单有几十顷地种桂花”,人称“桂花夏家”。“几 十顷地种桂花”,真是一个大观!四川新都桂花甚多 。杨升庵祠在桂湖,环湖植桂花,自山坡至水湄,层 层叠叠,都是桂花。我到新都谒升庵祠,曾作诗: 桂湖老桂发新枝, 湖上升庵旧有祠。 一种风流谁得似, 状元词曲罪臣诗。 杨升庵是才子,以一甲一名中进士,著作有七十 种。他因“议大礼”获罪,充军云南,七十余岁,客 死于永昌。陈老莲曾画过他的像,“醉则簪花满头” ,面色酡红,是喝醉了的样子。从陈老莲的画像看, 升庵是个高个儿的胖子。但陈老莲恐怕是凭想象画的 ,未必即像升庵。新都人为他在桂湖建祠,升庵死若 有知,亦当欣慰。 北京桂花不多,且无大树。颐和园有几棵,没有 什么人注意。我曾在藻鉴堂小住,楼道里有两棵桂花 ,是种在盆里的,不到一人高! 我建议北京多种一点桂花。桂花美阴,叶坚厚, 入冬不凋。开花极香浓,干制可以做元宵馅、年糕。 既有观赏价值,也有经济价值,何乐而不为呢? 菊花 秋季广交会上摆了很多盆菊花。广交会结束了, 菊花还没有完全开残。有一个日本商人问管理人员: “这些花你们打算怎么处理?”答云:“扔了!”— —“别扔,我买。”他给了一点钱,把开得还正盛的 菊花全部包了,订了一架飞机,把菊花从广州空运到 日本,张贴了很大的海报:“中国菊展。”卖门票, 参观的人很多。他捞了一大笔钱。这件事叫我有两点 感想:一是日本商人真有商业头脑,任何赚钱的机会 都不放过,我们的管理人员是老爷,到手的钱也抓不 住。二是中国的菊花好,能得到日本人的赞赏。 中国人长于艺菊,不知始于何年,全国有几个城 市的菊花都负盛名,如扬州、镇江、合肥,黄河以北 ,当以北京为最。 菊花品种甚多,在众多的花卉中也许是最多的。 首先,有各种颜色。最初的菊大概只有黄色的。 “鞠有黄华”、“零落黄花满地金”,“黄华”和菊 花是同义词。后来就发展到什么颜色都有了。黄色的 、白色的、紫的、红的、粉的,都有。挪威的散文家 别伦·别尔生说各种花里只有菊花有绿色的,也不尽 然,牡丹、芍药、月季都有绿的,但像绿菊那样绿得 像初新的嫩蚕豆那样,确乎是没有。我几年前回乡, 在公园里看到一盆绿菊,花大盈尺。 其次,花瓣形状多样,有平瓣的、卷瓣的、管状 瓣的。在镇江焦山见过一盆“十丈珠帘”,细长的管 瓣下垂到地,说“十丈”当然不会,但三四尺是有的 。 北京菊花和南方的差不多,狮子头、蟹爪、小鹅 、金背大红……南北皆相似,有的连名字也相同。如 一种浅红的瓣,极细而卷曲如一头乱发的,上海人叫 它“懒梳妆”,北京人也叫它“懒梳妆”,因为得其 神韵。 有些南方菊种北京少见。扬州人重“晓色”,谓 其色如初日晓云,北京似没有。“十丈珠帘”,我在 北京没见过。“枫叶芦花”,紫平瓣,有白色斑点, 也没有见过。 我在北京见过的最好的菊花是在老舍先生家里。 老舍先生每年要请北京市文联、文化局的干部到他家 聚聚,一次是腊月,老舍先生的生日(我记得是腊月 二十三);一次是重阳节左右,赏菊。老舍先生的哥 哥很会莳弄菊花。花很鲜艳;菜有北京特点(如芝麻 酱炖黄花鱼、“盒子菜”);酒“敞开供应”,既醉 既饱,至今不忘。 我不赞成搞菊山菊海,让菊花都按部就班,排排 坐,或挤成一堆,闹闹嚷嚷。菊花还是得一棵一棵地 看,一朵一朵地看。更不赞成把菊花缚扎成龙、成狮 子,这简直是糟蹋了菊花。 P1-10